“一个不可逆转的新阶段的开始：我要画看不见的东西：生命之气、风、动力、形体的生命、色彩的开展与融合。”－ 赵无极

《3月- 3.4.2003》是艺术家赵无极别出心裁之作，蕴含了其从诗意具像风格转化成深邃抽象画意过程中灵感的积累和思想的沉淀。20世纪50年代，赵

无极转以油彩绘画，他相信除了临摹塞尚、马蒂斯及毕卡索的作品以外，能探寻一个有别于传统中国画的新方向。赵氏的作品融会中西，形成独树一 帜的艺术语汇和表达方式。其笔下如梦境般的画面宛如一幅诗意盎然的禅景画，令观众产生共鸣。

抽象画风与超凡视野

1954年，赵无极从早期以骨条建构形状的表现方式，转而埋首于抽象创作之中。1959年底，他从纽约回到巴黎，开始摒弃自然景物的具像表现，在画

面上任意挥就。他的作品渐渐倾向为大幅创作，并以绘画的日期命题。据赵氏形容：“这一时期的作品渐趋迷濛，并开始转向虚幻。”抽象艺术的即 兴特性标志着艺术家特立独行和勇于革新的精神。赵无极在画作上以流畅的笔触涂抹上几笔紫黑和品红，艳丽华贵。画面的中央光影交错，犹如云雾 飘散，飘散到四周空白无垠之地，景象如同梦境。艺术家运笔灵巧，在积聚的色层上以细笔画上优雅的线条。赵无极的创作方向源于其在香榭丽舍剧 院观看的一场《荒漠》的表演：“从现在开始，我会根据光的脉动为其赋予节奏。”而这幅画恰如其分地表达了艺术家的理念—紫色的雾气从黑暗中 释出，在画布上随着旋律翩翩起舞，仿如一曲音韵节奏和谐的乐章。与此同时，轻柔的色调衬托出简洁的构图，是赵氏在法国生活安定的写照。

中国美学中的雅趣

赵无极勇于作出新尝试，屡屡在作品中探寻新的构图和节奏，并以纯熟的传统东西技法不断推陈出新。无容置疑，他深受中国文化的薰陶，致力将油彩及水墨技法结合。 他曾试图将大量的松节油加入颜料中，令其如墨汁在画布上流淌。赵氏特别欣赏契马 布埃的《圣母登宝座图》，并喜欢探究圣人头上的光轮与中国古代山水画以雾气表 达透视效果的关系。艺术家以这些独特的构思作为出发点，试验墨汁的流动性及手 执扁平粗笔时的灵活度。赵氏擅用粗笔添加油彩，令画面充满层次变化，就如《3月- 3.4.2003》一样。他又在画中央以无约束的笔锋分别从左右水平画出暗紫黑色色带， 到中间时戛然而止，富有动感，并引领观众细看雾气若隐若现的色彩变化。这种表达 方法类似明代画家富有节奏及表现力的写意笔法，而重彩形虚的构图则令人想起带有 禅味和超现实主义的作品。赵氏同时受石涛的绘画理论影响，相信“其运笔极重处， 却须飞提纸上，消去猛气，所以或浓或淡，虚而灵，空而妙。大山亦加此法。余者不 足用。”。

赵无极曾谓：“中国画擅长空间及光影的处理。”这幅画便反映了艺术家对布局及光

影变化的关注。画中深色的部份与细笔绘就仿如薄纱的背景融为一体，恰似传统中国 山水画中的山峦被笼罩于重重云雾之中，云雾在山间萦绕穿插，呈现景物的远近距 离。留白是赵氏画作不可或缺的一部份。他幼年时受到父亲的启蒙欣赏中国艺术，培 养独特的美学观念，同时以《道德经》的思想诠释空白，认为泥土虽用来塑造器皿， 但器皿的用途是由其内在的空间而定。艺术家因而在这幅画中加入停顿及柔和米色的 留白，以无形表达空间及卷动飘散的雾气。艺术家以传统中国山水画的格局营造无边 无际的空间，同时在有形及无形景物之间取得平衡，为观众留有想像的空间。而画中 的留白令人联想起宋时期的构图特色，充满诗意。

诚然，《3月- 3.4.2003》蕴含了赵无极这位举办过无数个展及回顾展的艺术家创作生

涯中思想的沉淀。他是中西文化之间的桥梁，活用自然而成、具感染力的传统技法。 他虽以中国笔法绘画油画，但其构图、色彩运用及布局均为西画的特色。赵氏强调景 深及空间的延展，以增强画面上的对比及透明度。他在平面的画布上表现出景像的远 近层次，成为其创作中的一大特色，这一突破同时是中西文化交流的最佳见证。